我亦飄零久！十年來，深恩負盡，死生師友。宿昔齊名非忝竊，只看杜陵消瘦。曾不減，夜郎僝僽。薄命長辭知己別，問人生到此凄涼否？千萬恨，為君剖。
兄生辛未吾丁丑，共此時，冰霜摧折，早衰蒲柳。詩賦從今須少作，留取心魂相守。但愿得，河清人壽！歸日急翻行戍稿，把空名料理傳身后。言不盡，觀頓首。
——《金縷曲二首·其二》顧貞觀（清）
……
（PS:修改了最近三章節的內容，讓文章結構更加合理。）
李輔國和程元振花了兩天功夫，才把張皇后在大明宮內的黨羽——內謁者監段恒俊和知內侍省事朱光輝等兩百名宦官抓捕殆盡。
不過，在這次抓捕中，張皇后黨羽也有一人漏網，就是張皇后的幕僚——楊國忠的三姨太、彩衣社大東主尹鳳藍。
尹鳳藍陰險毒辣，她的逃脫，讓李輔國耿耿于懷。
忙完這一切后，李輔國才想起大唐皇帝——肅宗李亨。李輔國帶人前去長生殿，這才發現肅宗已經過世多時。
李輔國掩著口鼻，在肅宗尸體前擠下幾滴眼淚。
博陸郡人（今BJ市平谷區）李輔國本是安祿山的頭號密諜，代號“明妃”，范陽受訓后，安插在太子李亨身邊，成為安祿山布在太子李亨身旁的暗子。后因盡心侍奉太子李亨成為其心腹，反變成太子李亨窺探安祿山的眼線。最終，成為長安和范陽之間，腳踩兩條船的雙面密諜。
天寶十四年（公元755年），安史之亂爆發，李輔國因力勸太子李亨登基而立下擁立之功，逐漸開始掌握軍權。
安祿山中毒身亡后，李輔國徹底改換門庭，效忠肅宗，成為權勢滔天的大宦官。
肅宗對李輔國恩寵無匹，要說他對肅宗沒有感恩之情，也不盡然。不過，在權力巔峰行走的人，誰不是心狠手辣之輩。李輔國心中尚存的些許感激之情很快便煙消云散。
將肅宗收斂入棺時，李輔國發現肅宗脖頸的上清珠和右手的玉扳指不翼而飛。
這兩件都是價值連城的寶物。李輔國懷疑是伺候肅宗的宮女和宦官趁亂盜取，于是搜捕當時在場的宦官和宮女。一經抓捕，便嚴刑逼供。數十名宦官和宮女都死在嚴刑拷打之下，上清珠和玉扳指的下落依然沒有線索。
李輔國雖然覺得蹊蹺，但此時朝局動蕩不穩，還有許多事需要親力親為。最終，追查寶物之事，不了了之。
……
對大唐百姓而言，肅宗寶應元年無疑是一個黑色的年份。
太上皇李隆基和皇帝李亨父子倆死于同一個月，先后僅相差十三天。一時間，天地激蕩，草木含悲，人心惶惶。
肅宗崩殂的消息傳到安西軍，白復臉色異常難看。
按照白復對肅宗病情的判斷，肅宗的身體雖然不好，但無生命之憂。病情斷不至于惡化如斯，不到數月，便走到生命垂危的地步。肅宗之死，過于蹊蹺。
忠嗣將軍常說：事出反常必有妖。不是人，便是鬼！
照看肅宗健康的醫官，主要是御醫孫泉和隱士李唐。
御醫孫泉乃是當世名醫，醫術精湛，醫德仁厚。隱士李唐是化外高人，仙風道骨，精通養生長壽之術，更是深得肅宗的信賴。白復完全相信兩人的醫術和醫德。
那么，唯一的解釋，就是下手之人，手段之高明，連御醫孫泉和隱士李唐都沒能發現。
“最大受益者，最有可能是幕后黑手。”
最接近肅宗的人當然是李輔國和張皇后。他倆都有下手的機會，但是卻沒有下手的動機。
肅宗對張皇后和李輔國極其寵信。肅宗活著，靠山就在，對兩人有百利而無一害。
就像當年李輔國跟白復說的，他是靠著肅宗才有今日顯赫。肅宗長命百歲，他才有富貴日子。
對他倆而言，最好的策略，不是謀害肅宗，而是架空肅宗，挾天子以令諸侯，將朝政大權掌握在宮禁之中。
排除他倆，最大的嫌疑人就是太子李豫和越王李係。
可是，據白復收到的線報，大明宮這場政變，是張皇后率先發動，李輔國謀定而后動，后發制人。
整個政變過程，都是李輔國和張皇后在宮闈爭斗，李豫貌似并沒有參與，甚至還被李輔國和程元振軟禁在玄武門外的飛龍廊。
“軟禁？”想到這里，白復眼睛瞇成了一條縫。
這一點最蹊蹺。
李豫雖然貌似怯懦，但并不愚蠢。
君子不立危墻之下。肅宗生命垂危之際，正是大明宮最危機四伏的時刻。李豫怎么會讓自己處于危險之中？
倘若越王李係真在長生殿埋有伏兵，李豫貿然入宮，豈不是自投羅網、白白送死？
“李豫會不會因為擔心肅宗死前更改遺詔，才不顧安危，冒險入宮？”白復自己給自己設問。
這一點，似乎也很難自圓其說。
肅宗如果在駕崩前，想另立儲君，一定會讓內閣宰相悉數出席。不會單獨召見某一位皇子。
即便肅宗有遺詔，只要這份詔書沒有在肅宗駕崩前，在內閣全體宰相面前公開宣讀，這份詔書的效力就存疑，不足以推翻儲君的帝位繼承權。
反之，如果太子李豫被殺，在沒有遺詔的情況下，越王李係就是皇位第一順位繼承人。
所以，對越王李係而言，最好的策略就是肅宗駕崩前后，除掉太子李豫。
而對太子李豫而言，最好的策略莫過在東宮六率的嚴密保護下，和朝廷重臣待在一起。只要太子李豫活著，皇位穩穩就會落在他的身上。
這樣推斷，越王李係在長生殿伏兵很有可能，但太子李豫冒險入宮，絕不可能！
除此之外，太子李豫的東宮六率中，有浙江西道節度使季廣琛贈與太子的的虎賁軍精銳（當年白復落選的那支虎賁軍），戰力之強，北衙禁軍也未必是其對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