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日后,殤月閣。
李常笑手執一柄木劍,徑直在院中揮舞起來。
老裴懷中端著熱茶,似是在取暖,眼睛卻一刻不離。
昏沉的雙眼綻放出了一道亮光。
反觀李常笑,手中的木劍是用院中老樹制成的,在普通不過了。
此刻,干枯的枝干變作了另一種形態,刺在了風中,居然刮擦出了不小的風聲。
隱隱可見,若有若無的氣場憑空形成。
李常笑此前因為性子緣故,沒怎么習過武。
年幼時父王倒是教過他樁功,只是為了強身健體,避免夭折了。
待李常笑年歲大些之后,見他不喜,也不再強求了。
總歸王府不缺了這一張嘴的吃食,大不了養一輩子就行。
云王爺怎么也想不到,李常笑自己居然又將習武這件事給撿了起來。
木劍入手,便有一種如心順意的感覺。
心所向之處,木劍便會自己抵達。
李常笑起初不解,但想到自己身體的古怪之處,便釋然了。
死了都能再度活過來,劍道上有些天賦,那有有什么稀奇的。
老裴可就看傻了。
想當年,師尊夸自己是千年一出的絕世天才。
三歲便開始練劍,十歲便將師門的劍法習練至最高層,連師尊自己都沒練到這般地步。
十五歲那年觀想瀑布的激流,在山水自然之間,掌握了劍勢。
二十二歲那年,于林中巧遇一只化蛟失敗的蚺。
老蚺雖然化蛟失敗,卻也活了五百年,開了靈智,可口吐人言。
或許是也悟得幾番緣法。
彌留之際,請老裴陪伴在側,似是為了在世間留幾分念想。
五百載的修行一朝成空,老裴也生了幾分同情。
“且安心去吧,有我記得你。”
他靜靜守在了老蚺的身旁。
老蚺人性化地開了開口,終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氣。
感慨于萬物之靈的神奇,老裴心有所感,當場頓悟。
半日后,一道鋪天蓋地的劍光自林中飛出。
劍意,成了。
從此世間多了一位黑衣的劍王。
是彩鳳樓花魁的意中人,是乞丐幫主的結義兄弟,又是大秦圣皇的座上賓……
老裴還有個名字。
黑衣劍王,裴季。
裴季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,那一抹亮光。
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,是只有掌握了劍勢才能施展出的吧。
“臨入了棺材,這才知道小瞧了天下人。”
裴季在茂密白胡子上抓了一把,便有三四根白毛落下。
兩指隨意地夾住了白毛,然后看似不經意的朝著李常笑的方向丟了去。
白毛脫手,便化作了針尖。
尖銳的角,刮得氣流直直作響。
聽到耳邊傳來的風聲,李常笑眉頭微皺。
手中的劍卻自發劈了出去。
無形的勁氣化作波瀾。
那些飛來的細針便被震開,軟趴趴地落在了地上。
李常笑看了看地上蜷縮著的白毛,眼神停留在裴季身上,似是意有所指。
“臭小子,別亂看。”
裴季總覺得自己是又年輕了,這幾日的情緒波動,可比先前的十年都多。ωWW.
生氣歸生氣,但李小子的天賦還真是不錯。
真好奇日后他的成就,恐怕日后的劍王就該換人了,只可惜自己是看不到那一天了。
老裴能夠感覺到,自己體內已經有了幾分渾濁,那便是死氣吧。
死氣擴散開來,離大去之日不遠了。
“活了這么久,也夠了。”
老 nbsp;老裴輕輕說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