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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周正,你是實習生,這次我來主刀,你來給我輔助,其間我會對你進行提問,你沒問題吧?”崔軍拿出手術刀,站在尸床邊,嚴肅的提問道。

  “我可以的。”周正點點頭,這個時候無論如何都不能退縮,更何況他對自己還是有信心的。

  “我們在案發現場的時候就已經對尸表進行了初步的檢查,死者衣服后背部有明顯的浸染血跡,說明死者被害時就是躺臥的姿勢,從尸體血泊中痕跡來看,那里就是第一現場,沒有被移動過尸體,死者襯衫前有擦蹭狀血跡,這說明兇手在殺死被害人之后,解開過被害人的衣服,在拿走了什么東西之后,又重新的將紐扣給扣上了,所以留下了這樣的痕跡,我們在現場沒有找到被害人的錢包、鑰匙和手機,印證了我們的猜想,這些東西非常有可能被兇手帶走了!”崔軍分析道。

  “贊成。”周正同意道。

  “初步檢驗中我們能夠提取到的有效信息就這么多,周正,你還有什么補充的嗎?”崔軍的目光一直盯著趙志勇的尸體,眉頭緊鎖,盡可能的不去錯過任何一個細節。

  “沒有了,我覺得可以進入尸表檢驗了。”周正凝重的說道,體表的檢驗要從外向內依次進行,順序若是錯了,可能就會破壞掉一些細節和線索。

  “嗯。”崔軍點點頭,慢慢的褪去尸體身上的衣物,并且在經過細致的檢查之后,確保沒有什么遺漏的地方,然后裝進證物袋里面。

  整個過程黎妍妍都在認真的錄像,只是現在抽出來更多的精力去觀察崔軍與周正之間的交流,心里愈發的驚訝。

  這兩個人看起來周正是法醫助理,但實際上她隱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,崔軍似乎真的在將周正當做徒弟來培養,或許可能過不了多久,就會讓周正開始主刀解剖了。

  崔軍將尸體全身的衣物都除掉之后,可以看到雙手手腕的位置有著淺色的紅暈,伴隨著一些骨骼上的形變。

  “周正,你來看看。”崔軍沉聲道。

  “好的。”周正明白了這就是考驗的時刻,畢竟這對于整體的解剖來說,并沒有太大的影響,他拿起死者趙志勇的右手,頓時感覺到關節處的骨擦感,隨后又掰了一下左手,手背上有骨擦感,又反過來仔細的查看,說道:“死者左手手背處有條狀凹陷形挫裂創,有嚴重的手骨骨折,右手手指形變嚴重,指骨粉碎性骨折,均有生活反應是生前損傷,死者生前雙手遭受到了極其嚴重的打擊,從皮下出血的顏色來看受傷與死亡時間接近,尸僵微弱,應該跟頸部大出血有關,不像是搏斗痕跡,更像是單方面的挨打。”

  “哪一種挨打?”崔軍追問道。

  “死者右手指骨骨折集中在中指的第二節和無名指的第三節,左手則是在手背,通過骨折線可以拼湊起連貫的條狀挫裂創,應該是雙手疊加在一起被打的,但又不像是被控制后的虐待傷,更像是抵抗傷,再結合死者頭部有鈍器打擊的痕跡,我判斷是死者雙手抱頭護住后腦時被棍棒打擊所致,從條狀挫裂創的角度來看,兇手打擊的位置在死者的左后方。”周正回答道。

  “非常不錯。”崔軍稱贊道,緊接著向著頭部摸過去,拿起剪刀給死者剃頭,很快就將粘著血的頭發剃光,露出了破損嚴重的頭破,進行著非常細致的檢查,這一次,他沒等周正,自己開口說道:“死者頭部總共有7處創口,均是鈍圓創,創口內有組織間橋,創緣邊界光滑,造成顱骨凹陷形骨折和粉碎性骨折,骨折線一直延伸到顱底,顱內有密集的出血點,顱腦損傷非常嚴重,傷害足以致命。”

  說罷,崔軍又拿出帶帶有刻度的黑色軟尺,放在其中一處創口上,說道:“創口,妍妍,拍照記錄。”

  “是。”黎妍妍立即拿起相繼,對著死者顱骨處的創口拍照。

  接下來崔軍又依次的將趙志勇頭上的7處創口依次進行尺寸上的記錄,并由黎妍妍來配合拍照,整個過程非常的細致。

  “周正,你覺得是什么兇器?”崔軍突然問道。

  “應該是棍子。”周正回答道。

  “哪種形狀的棍子?”崔軍追問道。

  “從創口的樣子上來看像是圓柱形的棍子。”周正認真道。

  “材質呢?”崔軍不給周正停歇的時間。

  “能夠造成這樣的顱骨碎傷,兇器一定非常的堅硬,相比于木質我更傾向于金屬。”周正思考著回答道。

  “金屬的圓柱形棍子,你覺得兇器是什么?”崔軍提問一句之后,繼續說道:“作為一名法醫,一定要時刻關注生活,身邊很多東西都可能會成為作案工具,要能夠根據損傷的形態來分析出致傷物。”

  “防暴棍?”周正率先想到了這個。

  “不對,是棒球棍。”崔軍搖搖頭,說道:“這個猜不出來并不怪你,你還沒畢業,接觸得比較少,等你工作上一年半載,你會發現這種類型的損傷幾乎都是由鋁制或者實木的棒球棍所致,若是防暴棍的打擊,創口中間不會是凹陷形,而是會呈現出圓弧狀或多棱狀的孔狀骨折。”

  “明白。”周正默默地記在了心里,他所學習到的知識還停留在書本上,沒有豐富到實踐之中,缺少足夠的經驗積累。

  崔軍右手捏著死者的下巴,用力將口腔掰開,反復的確認了一番,嘴里沒有什么東西。

  在這個過程之中,難免會注意到死者頸部那觸目驚心的傷口。

  這是周正第一次親眼見到這樣慘的樣子,心情頗為復雜,但是,他的心里明白,尸檢的時候不可以代入個人情緒,要保持冷靜的頭腦。

  “這些砍創夠狠的了!”崔軍向著趙志勇脖子處看過去,視線聚焦在尸體頸部密集且凌亂的砍創創口上,每一處創口都有碗那么大并深處到頸椎骨上,在骨頭上留下深深的砍痕,不禁嘆息道:“兇手一定跟死者有仇,這幾刀剁得再狠一點,可能就身首異處了,死者頸前區肌肉、經脈、動脈、氣管、食管、全都斷了,并且斷成了好幾截……”

  “棍棒造成的顱腦損傷就足以要趙志勇的命了,從顱骨的損傷上來看,左側后腦那處單獨的損傷較輕,應該是兇手的第一擊,造成了死者意識模糊,并且下意識的用雙手來抵抗,這也就造成了雙手的骨折,在這之后,死者就昏迷了,隨后兇手連續對昏迷的死者進行打擊,造成了頭部右側顳部的六處密集的創口……”周正眼神凌厲而凝重,腦海中仿佛浮現出了兇手作案的畫面。

  “繼續。”崔軍聽得連連點頭,命案現場重現也是法醫要做的事情,他對周正的分析極為認同,因為他也是這么想的。

  “這些損傷足以致命,就算是兇手立即撥打120來搶救,趙志勇也保不住性命了,兇手可以放任不管,但他沒有,而是去廚房拿出了菜刀,將趙志勇的身體翻到正面朝上,揮動菜刀連續揮砍,形成了頸部大面積的砍創。”周正沉聲說道。

  “為什么是菜刀?”崔軍問道。

  “現場勘驗的時候我去被害人家里的廚房看過,刀架上恰好缺少了一把菜刀。”周正回答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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