長安,太極宮。
啪!
啪!
啪!
大太監手執長鞭,于殿前鳴鞭。
三聲鞭鳴過后,文武兩班大臣井然有序的進入正殿。
文臣,以皇帝寵臣,尚書左仆射裴寂為首,蕭瑀、封德彝、宇文士及等次之。
武將,則以天策上將,秦王李世民為首,李靖、齊王李元吉等次之。
按理來說,李世民身上還兼著尚書令的職務,既是文臣之首,又是武將之頂,但皇帝卻更傾向于將他安置于武將的隊列之中。
臺階之上,太子李建成背對群臣,朝著最上方那把龍椅躬身而立。
“陛下駕到!”
隨著太監一聲尖音,李淵身穿明黃色龍袍,于后殿而出,龍行虎步的登上臺階。
啪!
一屁股坐下龍椅,他面朝群臣,神色淡然。
“參見陛下,吾皇萬歲。”
太子攜群臣朝著李淵彎腰行禮,山呼萬歲。
唐朝這會兒,還不興跪禮,即便是面對皇帝,也只需要折腰便可。
“眾卿,免禮。”
李淵抬了抬手,聲音洪亮。
太子起身,而后側身而立,一半朝著李淵,一半朝著群臣,頗有種承接上意,啟示下臣的意思。
群臣起身,皆神色恭謹,低頭不語。
所有人都知道,今天有大事要宣布!一件人人皆知,卻人人諱莫如深的事!
“自朕往玉華山避暑以來,已有許久未曾開大朝會了。”
李淵身姿隨意,手指輕輕敲擊著龍椅,俯視群臣,淡淡道,
“舟車勞頓,匆匆返回之下,朕本欲再歇息幾日,再行政事。”
“但有些事情,卻又讓朕如鯁在喉,不吐不快!”
“想必眾卿都知道,慶州楊文干謀反一案了吧。”
群臣默不作聲。
李建成心跳加速,下意識的捏了捏手,里頭已有滑膩的手汗沁出。
李世民的頭則埋的更低了。
唯有齊王李元吉神色如常,甚至還東張西望,觀察眾人神色。
“朕想了幾天幾夜都沒想明白,楊文干為何要謀反?”
“難道朕曾虧待他了嗎?他自認有這個實力么?還是說……他背后有人指使?”
李淵聲音冰冷,
“朕不過才離開長安幾日,莫非就有人按捺不住心思,想鬧個大動靜了么!”
“太子!”
他一聲叫,給李建成頓時嚇了一個激靈!
“父皇……”李建成誠惶誠恐的下拜。
“朕聽聞,東宮左衛率統領韋挺伙同中允郎王珪,私自派人往慶州楊文干處運送軍械戰甲,欲與楊文干伙同舉兵謀反。”
李淵俯視著自己的大兒子,沉聲道,
“你知道這回事嗎?”
李建成聽到這話,瞬間把頭搖成了撥浪鼓!
“不知道!兒臣真的不知道哇!父皇……”
李建成噗通一聲跪倒在地,目中含淚,一臉驚懼的道,
“兒臣與楊文干根本沒有任何的交集,甚至都沒見過此人!”
“韋挺與王珪的所作所為,兒臣更是被蒙在鼓里,完全不知情!”
李淵冷哼一聲。
“你不知情?你身為監國太子,連手底下人在做什么都不知道,你這個太子是擺設嗎?!是宮里的花瓶嗎?!”
他毫不留情的訓斥道,
“今日他們可以背著你來謀朕的反,他日朕若去了,再有人如法炮制,豈不是整個大唐基業都要葬送在你的手里?!”
“如此無能,朕真是對你失望至極!”
李建成被一頓怒噴,唯有流淚的份兒。
“……是兒臣無能!”
他將頭抵在臺階之上,嗚呼道,
“兒臣糊涂,讓父皇受驚,讓父皇傷心了!”
“請父皇從重責罰!”
一時間,涕泗橫流,弄得臺階上都是他的鼻涕眼淚。
這一副可憐模樣,也是看得群臣心中感慨。
這當太子……真是不容易啊!
李世民依舊低著頭,沒有人看到他的神色已經變得淡漠。
原本,他還抱有一絲僥幸心理,但就現在來看——
父皇雷聲大,雨點必定小。
這是百分百不追究大哥了啊……
既然大哥被寬恕,那么自己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