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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聞三五一邊掏出金針一邊側頭,掃了眼,道:“是些疏肝解郁的藥,中規中矩吧。不必用了,待會兒我開個方子,照那個去抓藥。”

  夏蓮大喜,忙不迭道謝,便瞧見聞三五要將那比手指還長的金針往蘇念惜頭頂上扎。

  眼睛瞪大,“這……”

  蘇念惜已笑道:“無妨,你到一邊伺候。”

  夏蓮忙后退幾步。

  聞三五一邊扎針一邊笑:“小丫頭膽子倒是大,也不怕我扎壞你的腦子?”

  蘇念惜朝身側一直沒有開口的裴洛意看去,對上他靜冷青墨的眼,莞爾道:“自是怕的,不過,我信殿下。”

  裴洛意眸色未變,放在腿上的手卻撥下腕間念珠,緩緩撥動。

  “嘖嘖。”聞三五被酸了個牙倒,咂嘴道:“郡主這性子,倒是有幾分蘇將軍的影子。”

  “嗒。”念珠撥下,裴洛意朝聞三五看去。

  卻見他沒事人一樣,依舊笑呵呵的。

  蘇念惜已笑問:“聞老原來認識家父?”

  “我游歷山水的時候,經過關外時被外族所傷,是蘇將軍帶人救下的我,后來做過幾年蘇家軍軍醫。”說著又撇嘴,“誰知你老子卻沒良心,我那么幫他,他居然將我賣給了皇后!叫我如今跟個金絲雀兒似的,被囚禁在這皇宮里頭,連口好酒都喝不著!”

  “聞老。”靜默許久的裴洛意終于開口,“紀瀾說您心臟不好,不宜飲太多酒。”

  “信他個大頭鬼!”聞三五立時眉頭倒豎,“我是師父他是師父?能不能喝酒,我自個兒的身子,我不比他清楚?”

  裴洛意無奈,“上回您一口氣飲了半斤梨花白,差點沒醒過來……”

  “咳咳咳!”聞三五忽而一陣干咳,將金針拔出,道:“針灸這幾道血脈,可助郡主退熱疏散郁氣。”

  蘇念惜此時確實覺得身上已沒有先前低燒時那般酸疼了,忙要起身道謝,卻被聞三五按住。

  “小丫頭,百病生于氣。氣之在人,和則為正氣,不和則為邪氣。”他收起藥箱,道:“年紀輕輕的,別想太多。沒什么事兒是過不去的,再說了,有這位殿下坐在這,誰還能欺負了你去不成?莫愁,莫愁啊!”

  慈靄老人的諄諄之語,叫蘇念惜聽得眼下發熱。

  她自問重生回來已算得上是個足夠冷血惡毒之人,不想卻還是這般輕易被旁人的善意打動。

  笑著點頭,“我知曉,多謝聞老。”

  聞三五見過太多病人,一看她這模樣就知這孩子心結根本沒打開,嘆氣,又要說話。

  蘇念惜已笑著開口:“夏蓮,去將阿爹留在冰窖里的竹葉青拿一壇上來。”

  聞三五剛到嘴邊的話一頓,隨即眼睛冒光地問:“竹葉青?河東名酒?”

  蘇念惜失笑,點了點頭,“嗯,不算十分稀罕的酒,不過是特意從河東運回來的,窖藏了十來年。如今家中無人飲酒,今兒借著殿下的光,得了聞老的關照,這一壇子酒權當謝禮,還望您莫要嫌棄禮薄才是。”

  “不會不會!”聞三五樂得都快蹦起來了,“竹葉青啊!我有些年沒嘗過正宗的竹葉青了!”

  說著又朝夏蓮看,“在哪兒呢?快帶我去……呃,給你家郡主開藥方!”

  夏蓮朝蘇念惜看了眼,見她點頭,便笑著將聞三五請了出去。

  蘇念惜看著這位名動南景的神醫被一壇子酒勾得火急火燎的模樣,有些好笑。

  轉過頭,再次對上了裴洛意靜然的目光。

  她眨眨眼,忽而湊上去,仔細瞧了瞧他的臉色,隨即微微蹙眉:“殿下瞧著似乎也清減了不少,可是在冷泉那兒受了寒?身子如何了?”

  裴洛意看她眼底仿佛不作偽的關切目光,撥動念珠的手頓住,片刻后,緩聲道:“我以為你不會問。”

  蘇念惜微怔,似是沒明白他的意思。

  裴洛意的視線又落在那邊搖搖欲墜的七彩燈籠上,視線在那滿是窟窿的燈罩上短暫停留后,又收回來,道:“我無礙,不過是舊疾,吃著聞老的藥。”

  蘇念惜伸手,摸了摸他的手指。

  她才開始退燒,身上熱意本就比尋常要高,這么一摸裴洛意冰涼的手指便是一驚,立時整個小手都握了上去,“怎么這樣涼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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