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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廢土夜晚的沙漠,冰冷刺骨的風吹過。

  9月30日午夜,天上壓著一輪墜月的廢土世界。

  某個滿是銹土與黃沙的沙漠,亮著幾點暗淡燈光的玩家營地。

  X獨自站著,盤算著自己的計劃,在他周圍,是十幾個畏懼和不敢打擾他的一級玩家。

  因為當前游戲周期即將結束,所以營地里,玩家們都在認真做著回歸準備。

  此時正值午夜,偶有冰冷的夜風吹過。

  風卷了撲簌簌的黃沙,粗糙的劃拉過鞋子和褲腳,風還帶來了一陣機油味,它們是停在營地內的車輛散發出來的。

  除此之外,還有一股股屎尿味,以及讓人干嘔的體味,那是從關在籠子里的土著身上傳來的。

  看著眼前此情此景,淪為食物的土著,認真準備的玩家,X只覺極度諷刺。

  他偷渡去過和平世界,也見過和平世界的玩家,就比如那個什么研究院里的玩家。

  又想起之前經歷,還有他們安全優渥的生活,X咬著牙冷哼一聲。

  他認為研究院里的那些玩家,和平的世界讓他們永遠都不會注意到一件,作為玩家都要經歷的小事。

  那就是游戲周期更替,回歸或穿越時,切換身體所造成的失重眩暈心悸的不適狀態。

  作為實力有限的一級玩家,在周期更替時,不適的身體狀態會持續五到十秒鐘。

  這在和平世界里,周圍環境都十分安全的地方,五到十秒的調整時間根本不算什么。

  那些人早晨賴床,或是磨磨蹭蹭的倒杯茶,泡杯咖啡都不止這個時間。

  但對于危機四伏,戰亂不止的廢土世界呢?

  更有甚者,如果在戰斗中,五到十秒的空窗期又代表什么呢?

  就墜月世界而言,雖然玩家組織已經掌控了絕大部分城市、基地,但土著也不可能心甘情愿淪為食物。

  所以一直以來,總有那么一些藏在暗處,或者在地下私建基地的土著勢力意圖反抗。

  但或許是“打交道”久了,土著們發現了玩家在月中和月末的午夜整點時,會集體出現身體不適。

  而且因著這個發現,近幾個月已經出現過好幾起,墜月世界的土著,每到月中月末的午夜,就會反擊玩家營地。

  漸漸的,他們甚至還掌握了時間和規律。

  如果在幾個月前,當武器和補給差不多的情況下,土著肯定比不過玩家,每次戰斗只能敗北。

  可現在他們發現了玩家的弱點,只要部署和配合得力,并且只攻打小規模的營地,多少已經有了成功的可能性。

  因著土著的改變,相應的,玩家們也開始提防,所以在每個游戲周期更替時,他們都要做好準備。

  一輪破碎墜月下的沙漠營地,亮燈的帳篷里走出八九個玩家。

  這八九個玩家先后跳入戰壕,他們是這個營地的中堅力量,今晚不用守夜。

  雖然和帳篷里一樣,戰壕里也是人擠人,但戰壕勝在隱蔽,假如午夜整點時出現土著襲擊,那戰壕會保護他們的安全。

  除去這八九個進入戰壕的玩家,營地里,還有六個守在戰壕外的玩家。

  他們實力最弱,被安排在游戲周期更替時守夜。

  點著暗淡燈泡的營地中,他們六人被分散在各個位置,拿著槍前后左右的守衛著營地。

  或者說白了,如果發生意外,他們將最先吸引火力,為戰壕里的中堅力量爭取時間。

  至于這個營地的首領,也就是唯一的二級玩家X。

  他擁有一個獨立的,更加隱蔽,更加安全的戰壕,而在戰壕外五米處,還停了一輛改裝了裝甲的皮卡,那是為他準備的,也是他專用的。

  雖然作為二級玩家,游戲周期更替帶來的虛弱不適,對他來說只有三到五秒鐘。

  事實上,真在整點出現襲擊,就這個營地里,他肯定是最先反應過來的人。

  但是,完全失去秩序的廢土世界,已經赤裸裸的把人分為三六九等。

  只要實力夠強地位夠高,那么就擁有最多活下去的資源。

  而如果實力弱小,那么可用價值就是充當炮灰,就像鬧鈴一樣,在戰前提醒著有實力的玩家,要戰斗了。

  至于最后,那些毫無實力的人呢,就比如墜月世界不會戰斗的土著,那就只有住在籠子里,適時給出血肉,讓有實力的人活下去。

  “呵。”

  X承認,一直強大,一直擁有最優資源的自己,從沒關注過些東西,也沒必要關注這些東西。

  可現在,去了一趟無盡之海世界,失去大地之核,難以升至三級玩家,又被人控制……

  已經德不配位的X環顧四周,僅僅一個小小的中轉營地,就把階級和弱肉強食展現的淋漓盡致。

  和平世界的玩家,廢土世界的玩家,廢土世界不同級別的玩家,還有土著,每一類人都有著不同的生活,不同的待遇。

  X多少開始感同身受。

  進入屬于自己的獨立戰壕,這里安全,干凈,沒有集體戰壕的臭味,還有那些人粗俗惡搞的各種排泄物。

  說不清到底因為哪一點,X突然特別想守住他現在擁有的一切。

  不為阻止世界末日,世界末日或許很近,但它對于單個人來說又很遠,因為那根本就不是一個人的事情。

  而眼前的這一切,X觸摸戰壕內壁,干凈獨立的戰壕,近處專用的皮卡,還有無數一級玩家,以及部分二級玩家的敬畏,這些都是實打實離自己最近的東西。

  X知道,他不能失去這些。

  假如讓他的上級,玩家組織的長老院知道他弄丟大地之核,從此做不了貢獻度任務,三級玩家之路斷絕。

  那么此后,他恐怕就要和那些一級玩家們,一起擠進骯臟的集體戰壕。

  更有甚者,要是讓長老院知道,他還被其他世界的玩家控制,那么……

  目光看向營地里關土著的籠子,X知道,淪為食物就是他的歸宿。

  所以,和這兩種結局比起來,付出再大的代價也是值得的。

  破爛的墜月中天,系統界面上,本次周期最后十秒的倒計時開始。

  X深吸一口氣,做好準備。

  控制他內體樹種子的生長法術,從午夜開始,每隔二十分鐘會自動施放一次。

  也就是說,在新的周期開啟后,他只有二十分鐘時間。

  只要二十分鐘一過,他沒有出現在研究院指定的位置,沒有被停止生長法術,他體內的樹種子就會發芽。

  而且每隔二十分鐘,隨著生長法術再次施放,他體內的樹苗就會再長大一些,并變得更加強壯。

  這詭異的玩意兒永遠不會讓他死亡,但會讓他生不如死。

  昨天被折磨的感覺再度浮現,X全身惡寒。

  他打開系統背包,使用世界梯子,隨后系統彈出了一個界面。

  界面上有偷渡目的地世界,還有具體要到達的位置。

  X先在偷渡目的地那一欄,輸入了ΦT01,這是他要去的世界的編號。

  緊接著,他又在具體位置那一欄,輸入了烏拉諾斯山。

  在他做完這一切后,十秒倒計時結束,系統提示,新的游戲周期開始。

  或許是身體狀態真的不佳,這一次回歸,X足足眩暈心悸了五秒鐘。

  身體的不適褪去,X睜開眼,他已經回歸到他土生土長的玩家世界。

  磚石房子,厚重鐵門,這里是一處安全屋,屋外同樣是無盡的冰冷,還有寸草不生的廢土。

  因為強行組建玩家組織,毫不在意世界規則和代價。

  X所在的游戲世界和玩家世界,除了天上那輪墜月還略有區別外,其他方面都已經無限接近。

  時間緊迫,X不管其他,在身體剛剛好轉時,他就應用了已經填好地址的世界梯子。

  下一秒,X消失在安全屋。

  柔軟的清風拂面,和煦陽光照在身上,一股花香和青草香味鉆進鼻子。

  又經歷了五秒偷渡的不適,X睜開眼睛。

  此時,在他眼前的是一片郁郁蔥蔥,四處奇花異草,鳥蝶紛飛。

  前方不遠處,清泉小溪流經茂密草叢,從山上一路落下來的泉水,演奏著讓人悅耳的嘩啦啦聲。

  而在小溪之上,是一座外形古樸,卻精工細作的石橋。

  這一切的美景,X僅僅只是看著,都覺得是極致享受。

  這里沒有廢土的冰冷和干燥,也沒有廢土的機油味兒和無止盡的惡臭。

  有的只是能滋養皮膚的濕潤空氣,還有驅趕寒冷的溫暖陽光。

  身處在這種世界,X真想就地躺下,曬曬太陽。

  可惜,在他到來的同時,前方的兩名黑衣守衛就端起了槍。

  X見識過這種槍,它們的外形沒有報喪鳥炫酷,但功能要比報喪鳥高級的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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