見余啟蟄回了房,二房宋氏關切的問道,“孟家姑娘怎么樣了?方才可是被你祖母瞧見了?”
“已經醒了。”余啟蟄簡短的說完,就去了里間,看書去了。
臥在床榻上的余夢山聽言,放心了不少,對宋氏道,“晌午飯給孟家姑娘悄悄留一些。”
宋氏點了點頭,“我去做飯,你要是想起身如廁,就喊啟蟄。”
余夢山看了妻子一眼,眸底溫暖,笑著應了聲。
宋氏也跟著笑了笑,朝外面走去。
二房唯一的兒子余啟蟄娘胎里帶出的弱癥,自小體弱多病,卻驚才絕艷,聰慧過人,十二歲那年童生試下場科考,雖縣試,府試,院試均奪案首,拿下小三元,中了秀才,卻損了身子根本,自此身子如漏篩,弱不禁風,大病小病不斷,灌了不知多少湯藥都不見效。
余家祖上曾出過一位太醫,后來惹了罪責遭貶,余家后代漸漸敗落,但也算是杏林中人,只是傳至現在,余家后人所會者無幾,余老爺子尚會些微末醫術,是村子里的土郎中,卻調理不好余啟蟄的身子。
請了縣里最好醫館的大夫給瞧,卻被斷言,余啟蟄歲不過二旬,常人身體里有生機和精氣,生生不息,循環往復,滋養著人的軀體,而余啟蟄的生機卻是用一點便少一點,藥石無醫,除非大羅神仙下凡。
偏偏余啟蟄又是不世之材,當年不過十二歲便拿下童生試的小三元,余老爺子想要光宗耀祖,只盼著將來哪一日,余啟蟄的身子骨能好轉,再下場科考,為余家掙個功名回來,才一直忍痛花銀子給二房用藥。
宋氏去了灶房,淘米生火做飯,卻忍不住悄悄抹淚,心頭苦澀不已。
本就是窮苦人家,啟蟄一直體弱多病,吃藥也總不見好,老太太和三房早有不滿。偏命運弄人,屋漏偏逢連夜雨,丈夫余夢山前些時日去山里采草藥,偏巧碰見野獸,被咬斷了腿,她們二房往后的日子可怎么過。
“二弟妹,你做飯呢?我給你搭把手。”大房媳婦張氏方才瞧見宋春往灶房來了,知道她要燒火做飯,就跟過來想幫忙。
宋氏忙拭去臉上的淚水,道,“不妨事,我一個人能忙得過來,你還是幫娘編糧斗去吧。”
張氏已經走到灶下幫忙燒火,她往灶里添了快柴,已經瞥見宋氏微紅的眼角,笑著出聲道,“樵山和三房都在呢,不差我一個,下個月才收麥呢,總能編好的。”
宋氏沒再說什么,熟練的將鍋洗刷干凈,倒了一點豬油,把泡好的茄條放進了鍋里,又摻了些菌菇,翻炒起來。
在油鍋滋滋的聲響間,張氏低聲安慰道,“二弟妹,人要往后看,日子總會好起來的,別太難過,現在二房還得靠你撐著呢!”
宋春聽得鼻頭一酸,忍淚笑道,“我曉得,可這日子咋就過的這么難,越發叫人覺得沒有盼頭了。”
張氏也知道二房現在的境況放在一個女人身上那都覺得苦,心里頗有些同情宋氏的遭遇,寬慰道,“咋沒有盼頭?說不準哪日五哥兒的身子就好了,你得想開些。”
“要真能好……我就是折壽十年二十年,也愿意。”宋氏情愿用自個兒的命去換兒子一條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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