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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文瑾突然小聲說:“傅景桁,我愛你。從五歲到三十七。我愛慕著你。”

  傅景桁聞聲,笑意僵在臉上,心房被猛然填滿,險些落馬,他緩緩回頭,“你說什么?”

  “我此生只說一遍。”文瑾頗為認真。

  傅景桁大為躁動,“我沒聽清好不好!有你挑這種亂八七糟的大街上隨口就說這樣重要的事情的么!你....不行,你必須再說一遍。”

  “我想什么時候說就什么時候說。難道還挑個黃道吉日不成?”

  “我求你行不行,到前面找個僻靜的地方,你再認真說一遍。別折磨我了。半輩子了,我都四十了。你再不說,我就陰沉木了。”傅景桁急得不行。

  “那你可追上我的赤兔的才說呢。”文瑾勒緊韁繩往前驅馬。

  “行,我追上你,可就不是說那三字那么簡單了。”

  汗血追逐著赤兔沿著皇門大街去了。

  皇宮漸漸地遠了。

  皇宮里的望月塔,燕雀臺,迎鳳臺,中宮,龍寢,道清湖,金鑾殿,慈寧宮,乾清宮,都掩在綠瓦紅墻內看不見了。

  馬蹄踏過了老皇門戲樓,戲樓守門人也老了頭發花白。今兒名角兒不演霸王別姬,今兒演花好月圓。

  馬蹄踏過了永安街別院,那曾經被文瑾砸碎了的酒窖似乎還泛著酒香。

  馬蹄踏過了皇門大街,經過了薛府、還有對門的文府。

  就像故地重游。

  赤兔在前,汗血在后。

  走過了斷橋胡同,走過了越王臺釣場。

  重回了冬園,在雪地里又看了紫衫,冬園廊檐下有只只會說對不起的鸚鵡,還有那間仍有煙跡,被文瑾燒毀的小國子監。

  他會讓她再說一次的,他們還有余生那么長,他隱隱聽見了,她說從五歲到三十七,她愛慕著他,還有比這更美好的事情么。

  周媛在畫室屋里正收尾一副長畫,畫里是文瑾師父給她形容的見聞過往,只聞馬蹄聲起,一前一后自她畫室前掠過,她起身隨手將畫軸卷起,畫軸滾動,畫作漸漸卷起。

  那畫作里冷宮的廊底的少年,廊底手拿饃饃的少女,滿天的星星,漠北的駱駝,西南的軍營,老園的水榭,薛府、文府、沈府,民宅,國子監,還有那綠瓦紅墻的廣黎王宮,都隨著畫軸卷起不見了。

  馬蹄離了京城亦掩在風雪里了。

  可還記得曾有人把昆曲來唱。

  美人香冷繡床閑,一院桃開獨閉關;無限濃春煙雨里,南朝留得畫中山。

  重到紅樓意惘然,閑評詩畫晚春天,美人公子飄零盡,一樹桃花似往年。

  可還記得有人二唱桃花扇。

  年年垂釣鬢如銀,愛此江山勝富春;歌舞叢中征戰里,漁翁都是過來人。

  來年又是新帝選秀時。

  那一頂頂被抬入深宮的小轎子。

  那盛世里的廣黎,紫禁城。

  -全文完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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